逃离人间耳语和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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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集】034 浮生四味

上海疫情持续了一个月,居家的20多天里,看到了社会百态,尝到了酸、甜、苦、辣的浮生四味。

酸,是心酸。疫情来袭,受影响最大的是年长老人,尤其是独居老人们。上海的老年人口基数庞大,疫情之下的封闭式管理模式,让本就孤独的独居老人们连与邻里聊天唠嗑的机会都没有,加上不懂得网上抢菜,日常生活更加依赖社区和居委的帮助,想必内心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惧和无助。还有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家长和年幼小孩分开隔离的事儿,看到视频里嚎啕大哭的小孩,电话那头坚定又无助地控诉的母亲,令人泪目。疫情的笼罩下,希望弱势群体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和安置。

苦,是失去自由之苦。连续居家已经20多天了,连楼道都出不去,每天卧室、厨房、洗手间三点一线,工作、音乐、读书三板斧,虽说也乐得自在,但不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多少是有些遗憾。好在,年年岁岁花相似,明年此时再赏赏樱花梨花也不错。不能开怀大吃也是一种苦,家里的食材相对单一,烹饪技艺也远没有厨师的水平,加上忙碌的工作,也很难做什么像样的大餐。疫情之后,一定要改一改宅家的习惯,改一改省吃俭用的陋习,及时行乐才是正经事。

甜,是苦中一点甜。因为疫情,收到很多亲人和朋友的问候,有些好几年不联系的朋友、同事、远亲,也都纷纷发来慰问。前几日,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想问一个同事的意见,当时他正忙着抢菜,随口说了句明天再聊。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之后,现在已经懂得把“明天再说”、“下次再说”、“有机会再说”,自动翻译成25点、星期八、32号。不曾想,第二天一早他就发来消息说已经忙完,随时可聊。自己的一点小事被别人记在心上,非常感动。还是工作上的事儿,向一位深圳的朋友打电话商量,他明明很忙却总是有空,每次得到他的建议后,我总会说一声谢谢,而他却会说这是应该的。其实哪有什么理所应当,都是用心和情义。令人感动的还有纯良和小范,在我苦闷无比的时候,紧赶慢赶地回家,只为了满足我想要聊聊天的愿望。这些情意就像一颗颗糖果,把它们都储藏起来,往后纵然有苦涩的日子,也可以拿出来,聊以慰藉。

辣,辛辣之物伤脾胃,偶尔尝尝有快感,多食却无益。潮汕地区素来饮食以清淡为主,民间有一种不成文的说法,只有食材不新鲜才需要通过辣椒掩盖其腥味、骚味,故而大家认为只有食材本身品质不高,才以辛辣之风味烹饪。人也是如此,日子太平淡了,偶然出现的“辛辣”角色,总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刺激和兴奋感。然而,别忘了日久见人心,祛除面上的香辣之后,食材本身的成色一览无遗。聪明人,懂得要挑好食材,偶尔蘸点地道的辣椒酱调调味。愚蠢的人,戒不掉这一口辛辣,明知道于己无益还是难抵诱惑,要是作为日常吃食,难免长期腹泻,伤及根本。但这事儿吧,也需要开悟,以前明知麦当劳是垃圾食品,也挡不住我一周几顿。现在,忌垃圾食品,忌辛辣,甚至多看几眼都想吐。

所谓浮生,意指虚无的人生。如果缺乏主味,只有这酸、甜、苦、辣的四味调料,就好比生活在海市蜃楼里,被眼前虚幻的景象所迷惑,看不清生活的真相,甚至自欺欺人。生活的主味,是平淡。这种平淡就像是白开水,好像索然无味,但确是生命之源。这种平淡就像是空气,好像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不可或缺。我们常常对平淡的生活嗤之以鼻,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去追求酸、甜、苦、辣所带来的快感,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有活着的存在感。但是我们忘了,温和的才是长久和可持续的,酸、甜、苦、辣永远只能是调味品,没有了主菜,它什么也不是。

平平淡淡,才是人生。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