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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集】038 进退维谷

书中常说,生活中有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但是现实生活中多的是进退维谷。

这周经历了一次全民谍战。5月1日早上,居委会宣告小区从封控区降级为管控区,然而万万没想到,不到12小时的时间,直接升级为封控楼。晚上9点多,楼栋群里一位邻居发出了一张楼下垃圾桶旁抗原两道杠的照片,在群里询问抗原的主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有邻居急忙把当天群里大家上传的抗原自测结果图片一一排查,竟然找到了一张抗原弱阳的照片。大家七手八脚忙着比对上面的二维码,虽然只露出了1/4,但基本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异常抗原的主人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因为抗原上的T线非常淡,一时竟没有发现。往常总有人统计群里的抗原结果,可能因为放假的缘故,也可能是降级成管控区大家放松了警惕,居然没有人复核。居委介入后,当晚的抗原结果还是异常,第二天疾控确诊为阳,喜提封控楼。不幸中万幸的是,这个异常抗原被邻居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总是选择性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异常抗原发到群里后,包括我在内的广大邻居们潜意识里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刚刚才看到一点解封的曙光。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有说可能是喝了饮料影响了结果,有说可能是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感冒了不准确,有说身边有人抗原异常好几次但核酸都正常。我也一如既往地求助知乎,看了下数学系大神用概率论推演的抗原检测准确性,无非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一切太平。不过,在事实面前,自己的所想所愿都非常脆弱。

居民和居委会的矛盾也开始暴露出来。疫情期间,我们的居委会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该发的物资也没有少,配药和快递的安排也算合理。一旦出了问题,大家立马群起而攻之,先是质问为何没有人复核抗原自测结果,然后质疑居委后续的复核、消杀工作安排,最后疯狂吐槽信息通告不及时、不透明。恐慌之下,信息透明才能打消大家的疑虑,缓解焦虑情绪,居委在这点上确实做得非常不到位,难免成为大家负面情绪的宣泄出口。

邻里间的关系也开始摇摇欲坠。一栋楼里住着360位居民,大家的想法和需求肯定不一样。有些人认为,在全楼没有进一步核酸筛查的情况下,大家停止一切团购和快递,一来是担心有新的传染源,另外因为封控楼严格执行足不出户,全靠志愿者穿着大白衣服一层层分发,实在是不忍心给他们增加负担。到了这个时候,也竟然还有人发起团购酸奶的接龙,也竟然还有人能在转运确诊病例期间冒着风险开门看看自己的酸奶到没到,在这种“连坐法”的制度下,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别人不负责。群里为了这些事,天天在吵架。

大家每天都在做选项非常不友好的选择题。比如,到底是不是继续团购食物,因为不知道还要封闭多久,如果不团很可能面临新一轮的食物紧缺,如果团又有可能带来新的传染源。又比如,到底要不要下楼做核酸,不做核酸心里没数,但如果排队核酸也有感染的风险。我自己每天都要经历很多次思想的搏斗,什么时候出门拿快递才不会碰到人,坐哪部电梯风险比较小一点,前几天每开个门都搞得像是要去生化区一样。这两天想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那就是防不胜防、生死有命,适度紧张注意防护,但也尽量放轻松,别绷太紧。

居家到现在已经56天了,全市封闭也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大家的耐性已经到了临界点。在封闭了一个月还能出现确诊病例的情况下,不焦虑是绝对不可能的。从最开始的每天刷群里通知,怕错过团购,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到今天已经开始完全躺平了。毕竟现在面对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与其徒劳无用,不如听天由命。尤其在经历了等待、出现一线曙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循环往复,已经彻底麻木了。尤其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解封了”,一点鼓励作用都没有。在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不如偷得浮生几日闲,多读读几本书,毕竟复工后又要回到忙碌的状态中了。

外面世界的热闹,我只觉得吵闹。